作为世界上唯逐一个没有中缀和消逝的古老文化，中华文化何以传承数千年绵亘不绝？一个重要的缘由，就是它的开放性和容纳性。历史表明，中华文化强盛时，关于外来文化的态度不是拒绝、抵触，而是尊重、吸纳，求同存异，调和共处。大唐盛世和宋元时期贸易大港泉州的历史就极具压服力。 中华文化的开放性和容纳性是怎样表示的？这种开放和容纳的本源何在？近日，中国民族报“道中华”专访了北京大学资深教授叶朗先生。 记者：中华文化历经数千年生生不息的缘由是什么？本源在哪里？ 叶朗：回想历史能够明晰看到，中华文化在强盛时期，关于外来文化确有一种开放性和巨大的容纳性。关于外来的异质的文化，一方面接纳它们，容纳它们，尊重它们自己的特征。另一方面，又把外来异质文化中的一些成分、要素吸收、融合进来，充实、丰厚我们自己民族的文化，即“各美其美，美人之美”。中华文化的这种开放性和巨大容纳性植根于中国文化的深层哲学和信心，就是“物一无文”“和而不同”“和实生物、同则不继”的哲学和信心。
这里说的“同”就是“一”，就是绝对的同一，排斥异质的文化要素和文化成分。而“和”则是不同文化成分、要素相互之间的调和共处。所以“和”就意味着容纳，意味着开放。中国人把自己的文化了解为一个包含有多种要素，能够不时生发出新的意义和发明出新的价值的复杂系统，所以不会对新参与的要素抱有恐惧和敌视的态度。正因如此，中华文化才能够在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中坚持自己的生机和生机。 记者：作为中国历史上最繁华的国际性大都会之一，唐朝的长安城呈现了“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盛世现象。从文化的角度怎样看待这种盛唐气候？ 叶朗：盛唐时期在文化上显现出一种开放和容纳的态势，当时社会的各个范畴都呈现出多元文化的五彩缤纷的现象。 在艺术范畴，隋朝的九部乐到唐朝增为十部乐，其中不只包含汉族乐舞和西域地域少数民族的乐舞，而且包含印度、东南亚地域等许多外国乐舞。“洛阳家家学胡乐”，对外来音乐的喜欢成为一种时兴，五弦琵琶、箜篌、筚篥、横笛、羯鼓等外来乐器也大为提高。和“胡乐”相伴的是“胡舞”，其中最有名的是胡旋舞、胡腾舞和柘枝舞，当时在宫廷中经常表演“胡乐”和“胡舞”。
在宗教范畴，唐王朝也采取开放、容纳的政策。从两汉之际开端传入中国的佛教，到了唐代已融入中国的文化与社会。玄奘巨匠赴印度取经，唐太宗请他在弘福寺翻译梵文经卷，还选择50多位学识广博的僧人帮他翻译。高僧义净从海路赴印度取经，归国时武则天亲身迎接。义净掌管的译场持续16年，参译者中有13位外国人，还有32位官员，其中不少是国度重臣。仅此一端，即可充沛显现出大唐帝国吸收、容纳外来文化的宽广胸襟。来自欧洲和西亚的景教（基督教聂斯脱利派）、祆教和摩尼教也都在唐朝传入中国。 记者：为什么说宋元时期贸易大港泉州，也是中华文化开放性和容纳性的典型例证？ 叶朗：泉州古名“刺桐”，在唐代就是中国四大对外贸易港口之一，宋元两代进入全盛时期。在这个繁华的贸易港口城市，人们看到的是一种多元文化的局面。“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寓居区、寺庙、街道、旅馆、库房”，“每种民族的人都按自己的方式生活”。当时到过泉州的一位犹太商人特别强调，“一切人都被允许依照自己的信仰来行事，由于他们的观念以为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信仰中找到自己灵魂的解救”。 除了犹太人，当时的泉州还生活着大量阿拉伯、波斯的穆斯林。基督教、印度教也在这里传播，并留下不少遗址。始建于唐武则天年间的佛教寺院开元寺，集中表示了多元文化的并存：除了汉传佛教和藏传佛教的艺术外，还有印度教题材和作风的石柱，西亚作风的狮子浮雕，欧洲作风的有翼天使式的飞天。
记者：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展开，国际行动呈现了“中国要挟论”“文化抵触论”等论调，对此您怎样看？ 叶朗：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和国际位置的日益进步，世界上一些中央呈现了“中国要挟论”。这种“中国要挟论”和“文化抵触论”纠结在一同，向世界传播一种观念：不同文化之间必定发作抵触，一种处于强盛时期的文化必定殖民、扩张、称霸，输出自己的文化，用自己的文化来消灭、替代异己的文化。 这种“中国要挟论”来源于西方人对非西方文化的误解，其缘由既有理想的要素，也有文化和思想方式上的隔阂。西方人把中国的改造和展开归入西方曾经阅历过的“展开阶段”，以此论证中国崛起后必定像他们自己过去那样殖民、扩张和称霸。他们的思想方式是用一种“普遍主义”来了解“文化”，以为人类文化只可能有一条展开道路，也就是他们曾经走过的道路。 但是，人类文化并不是只需一种方式，也不是只需一条展开道路。唐太宗开启的大唐盛世和宋元时期泉州的历史阐明，当中华文化处于强盛时，它具有一种开放性和巨大的容纳性。它关于外来文化，不是拒绝、抵触，而是尊重、吸纳，求同存异，调和共处，这也是中华文化传承数千年而不时的一个重要缘由。 受访者简介：
叶朗，北京大学哲学、社会科学资深教授。曾同时兼任北京大学哲学系、宗教学系、艺术学系三个系的系主任，并曾兼任教育部哲学教学指导委员会主任委员，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哲学学科评议组召集人。现任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兼任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名誉院长、文化产业研讨院院长、美学与美育研讨中心主任，北京市哲学会会长、北京市社科联副主席、教育部艺术教育委员会主任委员。第九届、十届全国政协常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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