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 峻 曹九龄（1883.9—1958.7）：字世久，民国年间宜宾商界巨子，川江轮运鼻祖，著名爱国民主人士。 一、童年孤苦 1883年9月，他出身于宜宾城区一个赤贫之家。1895年3月，父亲不幸早逝，从此杨夫人和儿子昌龄、九龄相依为命。当年，年仅九岁的他为表达哀悼之情，特意为自己取名为曹九龄。 曹父病逝后，一家人陷入窘境。杨夫人凭十指昼夜从事女工，并为人洗衣，夙夜操劳，犹难解决一家三口的温饱。虽然生活异常艰苦，其母却坦然自若。某年除夕风雨交加，屋主前来索租，杨夫人无钱支付，对方竟然拆瓦下门以去。母子三人只得以破斗笠相互倚蔽，后来杨夫人常垂泪告诫两个儿子道：“愿汝辈勿望此夜之难，须刻苦以自立，坚忍以任事，坚贞不挠……” 二、艰难谋生 曹九龄走投无路之际，经人介绍，开始在宜宾城郊牵“溜溜马”，以糊口谋生。当时，骑马者所付租金悉数归马的主人，主人只管曹九龄的温饱，而不支付任何工资。 十三岁时，曹九龄进入堂兄曹昌龄之花纱店，谁知不到一年就失业。无奈，他曾前往泸州、成都等地谋生，一无所就，黯然归来。此时，其母重病，医药之资全靠典当换钱支付，家境更加窘迫。 后来，他前往某工场作苦役力夫。由于吃苦耐劳，他被一位店主看中，当上了店铺伙计，不久升为主管。店主看他虽性子火爆，但反应机敏，干事高效；虽没有文化，但脑袋灵光，处事精明；虽出生卑微，但品行方正，克制力强，认定他是一位可塑之才，便开始带他前往泸州、重庆、武汉、上海进购货物，然后运回宜宾城出售。当发现川南土特产运到外地后，不仅大受欢迎，而且差价很大（三到五倍），店主便带上曹九龄搞起来了大规模贩运。他们常沿长江东下重庆、武汉、上海，要么沿金江西上柏溪、安边、屏山城、新市镇，要么沿关河南下云南的绥江、娄东、盐津，有时沿岷江北上犍为、乐山、成都等地，贩运各种货物。 三、百炼成钢 长期的商界摔打和艰苦历练，曹九龄不仅增长了见识才干，积累了经验教训，也洞悉了商机秘密，看尽了人间百态。他虽没有念过书，但思辩能力强，刻苦肯干，为人诚笃，因而深得东家的信任和各路各类商家的喜欢。 这时，他虽然收入丰厚，但依旧保持着寒门子弟的优秀品德：一是勤劳肯干，任劳任怨；二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三是厚重自律，不寻花问柳，不灯红酒绿。为此，年仅18岁，他就从店铺店员们中脱颖而出，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干将。 此时，他幸运地结交了药商张君秀。此人长年往来于叙、 渝、沪、汉等地，并与这些通都大邑富商豪士关系密切。由于张君秀的推荐，正直而乐观的曹九龄得以和这些富商豪士交往，生意自然越做越大。 四、赈洪灾与结良缘 1905年，金、泯两江泛滥为患，导致灾民遍野，待哺嗷嗷。曹九龄倾力募捐、放赈、施粥，救活了很多灾民，该义举赢得了乡亲们的赞扬。随后，亲朋们凑集了二百金，交给他的胞兄世珠，创设“宝兴店”。 1906年秋，经好心人牵红线，曹九龄与长宁县城罗姑娘喜结良缘。这对新人定居于宜宾城鲁家园后，开始了举案齐眉、患难与共的创业历程。 五、开相馆与售西药 1907年2月，曹九龄在城区西街开设了一家照相馆，生意异常火爆。 后来，曹九龄开设了中药店“同德药房”。三年中，赚取了四百余金。1910年10月，他得陈楚盟、袁文波的支持，在城区东街开设宜宾首家西药铺“因利药房”。由于他经商讲究信用，故西商毕禄氏允许他先提取西药而售毕再行付款。 正当他的西药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时，哪料从重庆开来的货船抵达南溪县九龙滩的时候，遇险倾覆，幸而货物获救无损。 六、崛起于民国初年 1911年10月10日武昌首义之后，全国各地革命浪潮风起云涌。远在西南的宜宾也谣言四起，大富人家纷纷卖掉不动产，竞相裹挟金银财宝迁避乡下。但曹九龄的母亲力持镇定，嘱咐两个儿子要镇定无扰。后滇军占据宜宾，也未扰民。曹家事业因此蒸蒸日上，这时很多宜宾人都称赞杨太夫人富有远见卓识，巾帼不让须眉。曹九龄对慈母也因此更加地尊敬。 民国成立之后，叙州城里各方诸侯、大亨、商贩云集。曹九龄抓住千载难逢的商机，迅速扩大经营规模，积累了雄厚资本。由于曹九龄在叙州商界起点最低却发展最快，加上精明过人，大有声望， 1928年城里几百户商家成立宜宾商会时，大家公推他为会长。 曹九龄擅长交际，尤其喜欢与有学识、有眼界、有见识的各类人物交往。当年，他除了广泛结交商界、文化界名流，还与宜宾地区风云人物吕超上将、冷薰南专员、吕辅周少将等人，皆有交集；同时，与地下党员江佐才、尹绍洲、尹伯民、唐瑛、陈宣三、韩梧岗、尹邦蓂、江子伦、李筱亭和烈士李筱文、李家勋等，也过从甚密。为此，他成为当年宜宾地区的交际达人。 七、川江轮船航运鼻祖 当时的宜宾长江段，滩险林立，木船时有倾覆，商旅十分痛苦。曹九龄下定决心，独斥巨资，购买了“元济”轮，惨淡经验长江航运。此乃川江航业肇造之始，曹九龄为此被誉为“川江航运业的祖师爷”。后来，聚福、怡和、太古各行，都委任他为宜宾码头经理。 1929年10月，他被选派到重庆，出任“日清长江航运公司”的代办。入行后，他获悉该公司系日本人所开，且以长江河运为主。那些日本商人虽然彬彬有礼，但大多阴狠歹毒、贪得无厌，且对中国抱有野心。对此，曹九龄十分反感，毅然辞掉了该职。从此，他只愿与“虽然做事死板但恪守诚信”的英国商家交往，而绝不与日本人接触。 1936年3月，他抽出一大笔资金，与著名企业“宝元通”总经理肖则可、熊郁村等一道，筹建了股份制企业“四川省合众轮船公司”，并出任总经理。随后，他们购置了一艘英国废旧炮艇“长虹”号，改装为客轮，从事自宜宾至上海的长途货运。经过曹九龄苦心经营，该公司后来发展成为赫赫有名的长江航运企业，拥有十二艘客轮（每条客轮聘请了一位英国籍代办）和几十条货运驳船以及30多家办事处，员工数千人。曹九龄因此成为川南有数的商界巨贾。 八、倾力支持政府抗战 日军占领南京后，国民政府决定将在沿海的八大兵工厂以及很多战略物资，悉数通过长江航道运到重庆。1938年初，宜昌的各类战略物资堆积如山。国民政府紧急征用吴作孚“民生航运公司”和宜宾“合众航运公司”等的部分船只，用于“宜昌大撤退”。为此，曹九龄赢得了国民很多党政军要员的尊敬。 抗战末期，合众轮船公司由于一艘客轮沉没和一些驳船受损，支付了巨额赔偿金，公司经营从此开始走下坡路。这时，年逾半百的曹九龄因健康不佳，辞掉了总经理职务，但仍作为大股东参与公司顾问工作。 1939年，当日本战机开始轰炸宜宾城区后，曹九龄在西郊新村三官楼新建了一幢别墅，取名“遁庐”。 九、主动捐献企业 1949年临近解放，曹九龄与萧则可商议后，毅然决定将四川合众轮船公司交给人民政府，该公司后改为“川江宜宾轮船公司”。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曹九龄积极响“为抗美援朝捐款捐物”号召，将曹公馆和其名下企业悉数捐献给宜宾地区军事管理委员会，受到中共宜宾地委组织部、统战部的表彰。 在他的带领下，其长子春晖将自己任总经理的“光大海味”公司（宜宾当年最大海味企业，员工70多人）、一家私营化工小厂，以及鲁家园房产（今翠屏区政府大院后半部分）、西城曹公馆（今宜宾市二中教师宿舍区），悉数捐献给宜宾地区军管会。1951年元月，宜宾地委批准将曹春晖安排到六○二厂（宜宾纸厂）后勤处工作。 1951年3月，曹九龄作为著名爱国民主人士，特邀参加宜宾地区首届人民政协会议。1956年4月12日，他再次受到特邀，参加宜宾地区第二届政协会议。 1958年7月，曹九龄因病医治无效，不幸辞世，归葬于高庄桥后山，享年75岁。 十、慈善好人与好学典范 曹九龄乐善好施，热心公益。若得知哪位寒门学子面临辍学危险时，他总会慷慨解囊。 1942年初，当获悉私立外江中学（今叙州区二中）办学艰难，资金难以为继时，他慷慨捐助4万法币（当年宜宾小学校长月薪为15元）。曹九龄当年的捐赠合同，至今依旧保留在翠屏区档案局里。 现在定居于三官楼的84岁老人黄光源说：“曹九龄是川江航运的祖师爷。我的哥哥、姐姐与曹代溶是同学曹九龄是一个公认的好人，他对我们这些小孩很好，对贫困乡亲也很客气，从不以富贵骄人……” 兵工专家于宪生（68岁），曹九龄的外孙。最近，他面告笔者：“当年，国军营长欧阳礼驻扎三官楼时，经常到遁庐借阅善本古籍，大开眼界，为此与曹九龄成为忘年之交。后来，他以《曹九龄六十自序》一书相赠，并委托他今后照看他年幼的两三个子女。欧阳礼后随部队撤至台湾，并不断擢升，最后成为将军。当台湾博物馆反复动员他捐赠其手中那本价值连城的《曹九龄六十自序》一书，他断然拒绝。1991年，他以台湾黄埔同学代表团团长身份回大陆访问时，将该珍贵文物面赠给了曹九龄的幺女代濂，也就是我的母亲。” 曹九龄虽厚重少文，但事业有成后，竟然勤学不辍，并苦练书法，还花巨资收藏了很多古籍善本。抗战之前，西城角“曹公馆”建成后，他用一间库房来存放这些古籍。1942年秋季，他把所珍藏的2000多册线装古籍，全部捐献给当时的国民政府专署图书馆。1949年12月宜宾和平解放，起义人员将这些书籍悉数移交给宜宾地区行政公署。行署又将此批古籍，交给宜宾地区人民图书馆(今宜宾市图书馆)珍藏。1986年，宜宾与泸州分家，泸州图书馆分走了曹九龄捐献的上百卷藏书。近年，新落成的宜宾市图书馆特设十个书柜来珍藏曹九龄捐献的古籍。 今天，我们还能在宜宾市图书馆翻阅曹九龄的藏书，每本藏书扉页都钤有曹老的红色印章。其中的珍品系上千册雕版线装古籍，如大明刑部员外郎仁和、邵经帮的《弘济学》，皇清翰林院侍讲学士、四世孙远平古籍本《学弘简录》及《朱子礼义集《论语直讲》《八代诗选》《南唐书《奏议》《广事内赋》《御批通鉴集览》《岭南集》《说文解字》《水经注》《山谷诗抄》等古籍版本藏书。所有看到这些善本藏书的后人，都惊叹不已。 十一、重视家庭教育的楷模 曹九龄吃尽了没有文化的亏，为此高度重视子女教育。他和罗夫人的四个子女（代洸、代沂、代珍、代澄），与续弦杨兴诚的三个孩子（代溶、代澐、代濂），全都受过高等教育，后来各有建树，成了社会有用之才。
曹九龄与续弦、子女和孙辈合影（照片题词为曹九龄手迹） 早在1928年，曹家长子代洸（字春晖）年方八岁，便被父亲送到中国首家外国教会学校——湖北武昌教会学校，后又将其送到上海教会学校学习。由于以上两所学校全用英语教学，曹春晖英语水平十分出色。毕业后，他以第一名的成绩（时有考生350名），进入重庆海关邮政局工作。后历任合江县、隆昌县、江安县邮政局长。次子代琨，大学毕业，自贡市银行职员；三女代桢，女子师范大学毕业，中学教师；四子代澄，台湾大学毕业后留校执教，留有著作，可惜未婚而卒。五女代溶（罗文树之妻），进军西藏的女军人；六女代濂，1952年宜宾卫校毕业，绵阳某兵工企业医生；七子代澐，西南师大毕业，中学教师。 十二、深情绵邈忆先贤 曹九龄先生虽然离开我们64年了，但他砥砺奋斗、自强不息的坚韧精神，由赤贫孤儿到商界巨贾的传奇故事，以及他纵横捭阖的处世智慧、乐善好施的恻隐仁心和报国御侮的爱国情怀等，赢得了宜宾社会各界人士的由衷赞誉。在此，笔者还想将两事告慰曹九龄先生在天之灵： 一是当年他捐助过是私立外江中学，已将发展为占地220亩、师生人数超过6000人的著名公立高中。该校2001年元月晋升四川省重点中学，2003年7月成为首批四川省示范性高中，2006年底通过“国家级示范性普高高中”验收，2013年成为首批四川省一级示范性普通高中。更重要的是，历代二中学子都没有忘记老人家当年慷慨捐资助学的义举。2017年，笔者所主编的《宜宾县二中校志》，特意介绍了曹九龄先生当年捐助学校的感人故事。 二是当年的曹氏孤儿，至今瓜瓞绵绵，斯螽衍庆。他的嫡系后裔多达百人，遍布大江南北，多为业界精英，有的成为社会栋梁。下面仅简介他的长子曹春晖和长媳徐珍儒的8位子女：长女穆清，重庆医专毕业，嫁给窦坝电厂总工程师曹思松。次女慧明，中国医科大学毕业，志愿军女战士，嫁给大学同窗李敬明。三女慧敏，重庆建筑学院毕业，嫁给重庆大学学子罗安喜。四子天桥，重庆石油专科学校毕业，曾供职于大庆油田等国企。五子天佑，四川师大物理系毕业，中学教师，其妻杨某为医务工作者。六子天成，西南农学院毕业，其妻李某为教师。七子天民，重庆师大物理系毕业，宜宾纸厂高级工程师，副处长。八子天觉与其妻，先当知青，后皆为广元市某校教师。 【附1】曹九龄遗作《九龄六十自述》 予命不谷，生甫九岁，父遂见背，爰以“九龄”为名，所以志哀也。吾家本无遗业，经此大故，环堵萧然。我母氏杨太夫人，怆怀世泽，茹苦含辛，矢志柏舟，凭十指勤组紃，兼为人涤衣，夙夜操劳，犹难自给。尝以玉黍麦饼充饥，人不堪其苦，母则晏如也。 某年当除夕，屋主索租，急无以应，至拆瓦下门以去。母子三人于风萧雨晦间，以破笠相与倚蔽，人生遭际当无苦逾此者。我母亦安之若素，不怨不忧，作息如故。居恒垂涕诫之曰：“愿汝辈勿望此夜之难，须刻苦以自立，坚忍以任事，坚贞不挠，后或有豸。”嗟夫，回忆此沉痛策励之训，视欧母之夜话，其感愤何以异焉？今吾母之墓木己拱，而鞠育之恩未报于万一，其罪无可逃于天地之间者矣。 予年十三，习商于从兄昌龄之花纱店，不期年辍业，乃作泸蓉之游。百计图维，一无所就，孑然归来。自母以次皆罹病，医药之资，胥由吾母典质，以取给之。如是益形窘迫。 会因张君秀常介入华英药房，岁常往来于叙、 渝、沪、汉间，获与通都大邑富商豪士游。（富商豪士）咸知予性质直乐， 与论交焉。岁己已（1929），金、泯两江泛滥为患，灾黎遍野，待哺嗷嗷。予于募捐也，放赈也，施粥也，无不勉竭绵薄，以求其心之所安。事之有济后，己区区之心为亲所嘉许。故相与集会二百金，俾与胞兄世珠（昌龄），创设“宝兴店”，后伙贸“同德药房”。三年中，博 子利四百余金。 后得陈楚盟、袁文波两先进之力，改设“因利药房”，以营业信用见知。于西商毕禄氏，概贷货物。讵由渝舟远抵南溪之九龙滩，遇险而覆，货获救无损。说者以为，天见吾母守节之苦、抚孤之劳，不忍断吾母子一线生机，或有以也。 辛亥武昌首义，薄海风从，叙市惶惶，谣言四起，人家竞相迁避。吾母力持镇定，嘱儿侪无自扰。后滇军入境，卒能相安，而营业蒸蒸日上，事畜因以有资。人誉吾母卓越之见，有愧须眉，而予一生事业之发韧与迈进，蒙慈阴者不鲜矣。 叙府处长江上游，滩险林立，覆舟时虞，商旅苦之。予乃仿下游轮舶通航之制，独斥私财，惨淡经营，因创建“元济”轮，实为川江航业肇造之始。其后聚福、怡和、太古各行，咸以叙埠经理事相委托，（予）皆承乏焉。 二十五年（1936），与同仁创办“合众轮船公司”，又推予综其事。驻申经岁，排除万难。今长虹诸轮畅行渝叙之间，既便于商业之推行，复有利于抗战水道之军运。予以衰迈，伏处草野，虽未能执戈前驱，然得同人之助，以应国家之急、供社会之需，亦稍酬素志矣。 吾曾仕宦公，蜚声庠序，聿振家声，完成谱牒，焕新祠宇。仓储岁有增益，祀典崇隆，规模大备，族逐繁昌。迩乃事久玩生，成规斯圮，祠产中落，心窃痛之。于是，毅然以整理之责自任，重立规约，建立墓碑，日起坠绪，将以兴学、纂谱为之倡。此余未竟之志，当有待也。 回溯始迁祖，应榜公由湘徙蜀，迄今二百余年（明未清初）。湘中故里，消息渺然。数年前，尝与葵垣族弟相逢海上，夜谈达旦，各述本源，乃知万里骨肉之亲。因念祖宗培植之厚，益发敬宗睦族之愿。本年春间，葵垣由陕间道南来，两度访予，友于有加。复与仲仁（黄埔三期生、中将曹毅）相值于渝，畅叙宗盟，至足乐也。 予自十四年（1925）起，手书日记，未尝中断。半生行谊，均可按日而稽。无如时序催人，忽焉六十。既慨国家之屯邅，复感生世之沧桑。而我贤淑内助罗氏，竟于二十三年（1934）冬季溘然下世，远近多来吊，所生长子代洸，供职邮政；次子代沂，服务中国银行，而代澄、代沄（以上两人为外江中学学子）方在学，深望其相继有成。 噫！予幼而失学，长无特行以鸣于世，曷敢以文自托。今得稍有建白，不辱其先者，皆吾母苦节抚孤之所致。 比者，寇机肆虐，警报时闻，乃就金江北岸之三官楼，营遁庐居之，诸子姓亦频来省视。从此侣渔樵而友麋鹿，消遣世虑，聊以卒岁而己。居恒沉思，恐我子孙，至今以后，或狃于温饱自逸，致涉浮华骄情之习，不知先世创业之艰难，因述生平并及祖训，使知警惕。于焉奋勉，各自树立，肥其家、堪其国，杖藜俟之矣。 曹九龄 中华民国31年岁次壬午八月十九述于三官楼之遁庐 【附2】拙诗《宜宾商界奇人曹九龄颂》 溜溜马伴九龄童，穷独经商步履匆。 首创宜宾西药铺，坚辞日企郑弦公。 献捐书款学人喜，执掌航司财路通。 重教疏财迎解放，曹家衍庆颂斯螽。 注：①郑弦公：此处将当年坚辞重庆日清长江航运公司代办的曹九龄，比作春秋时期著名爱国商人弦高。②斯螽衍庆：讴歌子孙众多。
曹天民与笔者、龚麟（右）合影 【附3】《曹九龄六十自序》一书简介 该书系曹九龄六十大寿时所作。国民政府立法院代院长题写书名，军事委员会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交通部次长王芃生题写《后记》，行政院长何应钦、张群，行政院副院长朱家骅，民国元老吴稚晖，驻联合国常任代表蒋廷黻，中国银行之父、交通部长张嘉璐，内政部长周中岳，尹昌衡、陈铭枢、唐生智、吕超、刘文辉、何健、刘咏尧、张镇、潘文华等10位上将，几十位中将、少将，史学泰斗钱穆，哲学大师冯友兰，以及维新变法先驱贺绍九、辛亥元老曾国宾等的题字。此书堪称民国名人书法珍品的汇集。 2022年7月25日，于宪生及夫人戴红玲亲自驱车自蓉赴宜，将该书复印件面交笔者。 【附4】笔者赠于宪生先生的两首拙诗 01. 于宪生先生面赠至宝 仰观玉树夏临风，面贻至宝感情浓。 创校维艰追曩昔，万年永缅九龄功。
02.陪兵工专家于宪生夫妇畅游安边 欣至安边日影斜，登高隘卡竟回车。 踟蹰古巷追唐史，俯瞰烟波伫陡崖。 岭垇钟灵生绿荔，江滨濯足觅仙槎。 山川有意难留客，万里长空焕紫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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