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而男人的世界里，则是另一句： “没人能真正拥有百达翡丽， 只不过为下一代保管而已” You never actually own a Patek Philippe. You merely look after it for the next generation. 这是百达翡丽无数公关宣传中，最被人熟知的一句。甚至它也是整个钟表行业，乃至整个奢侈品圈子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广告语。这句话，诞生于1996年。而就在同一年，百达翡丽“碰巧”推出了享有盛誉的年历腕表5035（注1），这枚表日后也成为PP家族中持久闪耀、启迪后辈的明星之一。 彼时，百达翡丽5035的售价，是17,500美元/枚。 彼时，北京二环平均房价，是4,000人民币/平方米。 钻石恒久远，而百达翡丽，或许就是男人腕上最恒久的闪耀之物。 不过，就在前不久，久经考验的百达翡丽，似乎遇到了些许非议，它来自于一枚新表，和一个人。 这枚表，是百达翡丽的Cubitus。这个人，则是品牌的掌门人，泰瑞·斯登。 贰 曾几何时，百达翡丽的家族长是被爱称为“老斯登”的菲力·斯登。他的儿子泰瑞·斯登，于1994年，作为家族第四代成员，正式加入公司。 在斯登家族，不会有人强迫自己的孩子继承家业（没错，很多表二代是不喜欢继续做手表的），而是崇尚耳濡目染的影响，使得孩子真正喜欢表。老斯登曾多次说过：“在百达翡丽工作的人，没有谁是不热爱表的。” 在小泰瑞7岁的时候，他的父亲老斯登成为百达翡丽的掌门人。从那时起，这个未来接班人，才被允许观看百达翡丽的怀表珍藏，成年后的他曾回忆说，自己儿时最喜欢爸爸那张大大的办公桌——彼时百达翡丽博物馆尚未建立，很多精美的怀表被私藏在老斯登的那张书桌抽屉里。 “大概有四、五块珐琅材质的怀表……它们真的很漂亮。”泰瑞·斯登多次在接受采访时，谈起过小泰瑞对美好钟表的向往。或许从那时起，他已经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掌控这家钟表帝国，他的审美，他的喜好，他的眼光，将能够决定这个品牌未来的一切。 这中间还有个插曲：小泰瑞曾经非常喜欢父亲的一枚百达翡丽金币表（注2），某次他在把玩时不小心把这枚金币表弄掉地上，并滚到了他趴下身探直胳膊也够不到的宽大沙发下的深处，最终小泰瑞只能放弃并选择性遗忘了它。  PP coin watch 但这件事情让他时刻铭记：美好的东西，需要珍视和保护。或许他的职场和人生历练，也同样自那时便真正开始了。 在加入公司三年后的1997年，泰瑞开始负责比利时、荷兰、卢森堡三国市场的销售工作。又一年后，他出任公司的创意总监，并勤奋工作了很多年。 直到临近2009年的某一次圣诞家庭聚餐后，泰瑞迎来了他的终极大考。老斯登把他单独叫到一个房间，并告诉他，他不久后要开始执掌这家被誉为“表王”的品牌。 虽然这是整个行业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泰瑞依然需要让父亲明明白白的确信，自己能够肩负起这份重担，他坚定地望着父亲，或许正如这张多次出现在百达翡丽广告和宣传册上的父子照片一样，他执着的眼神中，看得到对方，也看得到未来的百达翡丽之路。  菲力·斯登与他的仔，泰瑞·斯登 老斯登早已对此深信不疑，他微笑着扬起手，朝儿子隔空扔来一个物件，泰瑞伸手抓住，待他摊平手掌，掌心中正是那枚曾经被他“弄丢”的百达翡丽金币表。 一枚隐藏着时间的金币，从一个老者手中轻轻掷出，旋转着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并在下一秒被年富力强的新王稳稳接住……这个慢镜头的瞬间，是时间的传承，更是权利的交接。 百达翡丽那充满剑与诗的铁王座，正式易主。 于是，在老父亲的公司摸爬滚打15个年头后的2009年8月，泰瑞·斯登开始接替父亲，担任百达翡丽的行政总裁，而晋升太上皇的老斯登，则出任荣誉主席，开始享受起瑞士田园牧歌的宁静生活。 只是他曾深信不疑的，儿子那坚定无比的眼神背后，不止有”表王“权利的绵延，更有新王于潜邸蛰伏良久后的决绝。 叁 泰瑞·斯登接手PP后的第一年，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2009年，百达翡丽宣布了针对机械腕表的全新质量标准――百达翡丽印记（Patek Philippe Seal）。 这枚印记融合了百达翡丽制表工坊的精髓，远远超越了官方标准。与此前使用的日内瓦印记不同（注3），百达翡丽印记的品质标志不仅适用于机芯，而且可以延伸至整枚腕表，甚至涉及成品腕表的美学、功能标准，及售后服务。  百达翡丽印记 · 双P标志 坊间曾有传言，百达翡丽印记的推出，是品牌认为日内瓦印记已不足以彰显自己的牛逼和鹤立鸡群，从而使出的一招“叶底藏花”。 当然，无论是太子爷上位，还是百达翡丽印记的推出，在盛时之下，都乃锦上添花。百达翡丽依旧继续保持高歌猛进的势头，如果说“爆款”可以简单的衡量一个腕表品牌的知名度和地位，那百达翡丽所陆续诞生的爆款真的不要太多，甚至当某某品牌凭借一二十年的民间热度被形容为走上神坛时，大家举头仰望，百达翡丽依然是 “神坛之下我无敌，神坛之上我独尊”。 盛极之时，泰瑞·斯登曾公开说过，一直以来最令他头大的问题是：“百达翡丽年产量7万只左右，如何在全球分配这些产量配额，是个Big problem。” 毕竟，想买PP和有实力购买PP的人，太多了。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甜蜜的烦恼，让百达翡丽诞生了被很多人诟病的“交朋友”原则：当你想在百达翡丽专卖店第一次展现你的钞能力时，你往往会在柜姐兼具温婉气质、不卑不亢的态度与专业话术的引导中败下阵来，想买珐琅世界时？想买三问？想买星空？甚至只是什么都不挑的想买到任何一款Nautilus鹦鹉螺或Aquanaut手雷？不好意思，先生您想多了。  百达翡丽北京前门23号专卖店内 · 徐不工团队拍摄 最普遍的路径，是你被告知目前店里“正好”有三四只可以买到的现货（相信我，这几只绝不会是做过功课的你，所瞄准的那些表），而后从中迎娶一只，顺便登记个人信息，此时你会在闲聊中告知柜姐你真正中意的是某某和某某。 然后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几个月），和你产生量子纠缠的柜姐会再次联系你，告知又有几枚腕表刚刚到货，如果喜欢可以来鉴赏把玩并提货。 你此时有所警觉的友好询问：可有我那不忘初心的小芳？答曰，这次到货的是Marry、Lily、Susan和Isabella，您的小芳暂时还待字闺中。你当然可以不翻牌子，柜姐也不会有任何刁难，再过一段时间，依然会耐心的再向你推荐Amanda、Jessica、Sarah和Vicky。最终的结果，是你需要先培育出几枚绿叶，才能等来一朵芬芳的鲜花。 如此反复几个循环，经年累月后，才终于能把当初心心念念的小芳们全部领回家，不过你也会同时喜得与番邦政治联姻的后宫佳丽三千。念及此处，只怕精虫上脑的你，也会不自觉地创出一句： 弱水三千，朕本想只取一瓢饮啊？ 以上，就是这许多年来，百达翡丽专卖店买家们的“痛并愉快着”。当然，这并非不好，或许已然是相对最公平和最商业化的产能分配方式了。由此可见，百达翡丽的后菲力·斯登 & 新泰瑞·斯登时代，其受欢迎程度之热烈。 肆 但炽热之下，泰瑞·斯登和百达翡丽也发现了一个最显而易见的问题： 受倒爷们和疫情等长短期非可控因素，百达翡丽的产品销售重心，已经明显偏重于市场认知下的爆款，无数人甚至只知鹦鹉螺，而让几百年来开疆拓土，执正装表之牛耳者的其他PP功勋们受了冷落。 夸张点形容，就像一家正宗川菜馆为迎合市场，推出了古法麻辣小龙虾，火爆到没朋友，以至于每天刚一开张，准备好的几百斤麻小就销售一空，而诡异的是大部分食客并不自己吃，而是打包出门，转手翻个倍卖给其他老饕。以至于看了大众点评推荐，冲着古法麻小而来的新客们，登门几次都吃不到，忿忿中掏出手机开始给差评，连带手把自家多年的招牌主打菜麻婆豆腐、回锅肉、鱼香肉丝都降了好几颗星。 于是泰瑞·斯登有针对性的提出了解决之道。 首先是以百达翡丽“表王”的影响力，连续多年在新品发布中力推正装表，并在功能、款式上做出更新（如5212A的“周历”功能），引导钟表市场从过热的唯运动风格腕表为尊，回归到百达翡丽更可独占鳌头的正装表类别中。  PP 5212A 其次，是迎合并引领New Money们的喜好，左手为旗下正装表赋予全新活力和内涵，右手为传统运动表增添正装的优雅与质感。 前者的代表是如5330G，不仅采用了首创的中央指针显示世界时间，还把表盘纹理打造为新贵们更亲切超跑“碳纤维”图案，且表带都是更年轻化的蓝色牛仔布纹小牛皮。后者的代表则如5226G，在飞行员腕表的运动风格中，添加如莱卡相机机身蒙皮一样的沥青颗粒感。 最后，也是更加一阵见血的做法。它竟然停产了最热门、最火爆、溢价倍数最多的鹦鹉螺大热款5711A！2021年12月，百达翡丽在推出最后一种钢壳鹦鹉螺5711A蒂芙尼蓝盘面双标限量款后，从此江湖不再有5711A（当然，二级市场那就多了）。而后在2022年1月，百达翡丽官网正式彻底下架了5711，不论是钢壳还是金壳 ——你们不是把这款炒到天吗？劳资蜀道山，老子不出了。  PP 5711A 同时作为衔接手，也是引发最新热议之事：泰瑞·斯登在2024年10月份，正式官宣推出了一个方头方脑的“类鹦鹉螺”新系列Cubitus（之所以表圈内大为关注，是因为表王百达翡丽上一次发布全新系列Twenty～4腕表，还是整整25年前的1999年）。  PP 全新Cubitus系列 如果按照瑞士各大顶尖钟表品牌的惯例，新系列的推出，其背后的设计、试制、改版、测试，至少也要历时3-4年才能完成，所以倒推回去，Cubitus的推出决策敲定之日，几乎与鹦鹉螺5711A的停产决策时期完全相同。 这个办法，和爱彼为了平衡皇家橡树过热，而推出Code11.59如出一辙。新系列“肘子”Cubitus的推出本是难得的喜事，但它之所以受到非议，在于大家普遍认为，Cubitus的新，只是“如新”。 它的造型不够惊艳。表壳两件式结构和鹦鹉螺一样，表盘纹理装饰和鹦鹉螺一样，整条金属表带也是鹦鹉螺的拿来主义，甚至链节中间件都没有为这个方头方脑的八角形表壳做一些形状的改变和呼应。就算抛开自家族谱看颜值，这款表依然有大量人开始称之为卡地亚Santos的“高替”； 它的机芯不够惊喜。依然是圆形的240系，很经典，很包容，很全能，很无敌。但你百达翡丽可是表王啊，不应该在机芯上做些更具新意的尝试吗？比如匹配做个方形机芯？目前的做法，换成任何一个品牌都OK，但人们对“王”的期望，或许远超了泰瑞·斯登的理性； 它的定位有些尴尬。因为太过浓重的“螺味”，让人很难不把它当做鹦鹉螺的旁系来看，嫡庶有别，Cubitus血浓于水的出身，到底给个怎样的名分，还需要泰瑞·斯登进一步明说； 甚至针对表壳造型，外文和中文互联网上的老哥们，都已经给它开发出各种调侃专用语。 歪果仁：懂了，设计师换成直尺又把鹦鹉螺画了一遍。 东北老哥：年度最佳中文译名出炉，Cubitus，坑瘪犊子。 不过大家也不要小看了Cubitus，毕竟Cubitus只需要担忧自己的颜值和价值就可以，但是泰瑞·斯登所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因为就在Cubitus发布前几天，本该严格保密的表款照片，被美国著名杂志《Fortune》提前曝光了！但当各大钟表论坛的表友们依次点开帖子后，顿时一边盖楼一边会心的笑起来，这会是传说中酝酿了20多年的新品？乖，别闹，咱又被标题党骗了，散了吧散了吧，哈哈——彼时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不过，事实证明，小丑正是我自己。这些天大家对百达翡丽Cubitus的负面意见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方面是丑，另一方面是比较丑。而相对乐观的看法则是：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Cubitus的市场表现似乎也迎合了民意，以绿面的三针钢款5821A为例，期货行情10月底为88万人民币左右，而半个月前专门给吃螃蟹人群的预估价是140万。下跌幅度50万，夸张了兄弟。 以致于泰瑞·斯登在几天后接受《HZ Insurance》采访时，罕见的发表了一番于掌门人这个身份并不恰当的言论：“讨厌百达翡丽新款的人，大多都是没有百达翡丽，以及以后也不会有百达翡丽的人。” 仿佛一夜间，他回到了曾经俯身探寻金币表的年龄。 当然，百达翡丽无需我等看笑话，因为还是这款绿面的三针钢款5821A，它的零售价其实是36万人民币，惨烈暴跌触底后，依然溢价翻倍有余…… 或许这就是百达翡丽，也是唯一一个无论成败，依旧迎风尿一丈的真王。 只是，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未完待续） 注1：年历表，就是每年只需要在2月底自己手动调日历到3月1日，其他11个月无论大小月，年历机械表都会自动帮你跳到正确日期。 注2：金币表，把金币从中间剖开，里面安装超薄机械机芯，而后再合起来并加入机关，外表看似一枚普通的金币，但按一下侧面机关，便会弹出一枚表盘用于读时。 注3：日内瓦印记，可以理解为是个瑞士日内瓦区域标准，规定了很多以机芯素质和打磨装饰美感为标准的规则，包括百达翡丽、江诗丹顿、罗杰杜彼、卡地亚、萧邦等多个品牌的表款均拥有，换句话说，只要达到日内瓦印记设定的种种标准，即可得到这个印记荣誉，只是它非常高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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