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维修需要爱好和耐心的人才能坐的住 钟表匠被誉为修补时间漏洞的人,如今这一行业已慢慢从人们视线中淡出。很多地方对时间本身也怠慢了。“做一手好靴子”“把靴子的精髓都缝进去”的老鞋匠,他追求最高的品质。老钟表匠也是如此。在长达半个世纪的修表生涯里,除了技艺,还有他对时间的敬畏和一个手艺人的尊严。 中国论文网 http://www.xzbu.com/5/view-4669334.htm 曾经每一个上海人都梦想戴一块机械表,其中,有很多是上海产;手表坏了,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位老法师,捣鼓几下,手表恢复正常。然而此情此景如今似已很难见到,大街上多的是电子表,修表,也只是换块电池而已。其实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依然有技艺超群的修表匠。而作为一门“高精尖”的手艺,修表也在悄然重生。 品格比技艺重要 半个世纪沉浸在“时间”的世界 江师傅不爱说话,看人时目光从老花眼镜后透出,柔软但沉默。他的理由倒也简单:懂行的,几句问答配几个眼神,便心中有数;而对外行,说了也白说,“一块机械表至少有140个零部件,哪能讲得清爽?”江师傅固执地认为,既然来修表,就应该给予他充分信任,“啰里吧唆”的客人,他唯恐避之不及。 出于这个原因,江师傅开在董家渡路上的门面居然没挂招牌。他只往纸板上写了可维修手表的种类、价目,及“旧表贴换新表”等延伸服务,而不打算起个响亮些的名号。“勿需要张扬,做的是回头客。” 技艺是这样体现的——手表放到眼前,瞅一瞅、掂一掂,就知道是什么款式,表壳和后盖是全钢还是半钢,机芯是日本产、瑞士产还是国产,大概使用了几年,值多少钱,是否摔过……江师傅又强调,比技术更珍贵的是品格,真正的老法师“胆子小”。那意味着,他们不会随便打包票,许诺一定修得好,更不敢自诩能应付所有门类的钟表。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师傅始终坐在柜台后,手肘靠柜面,半佝偻着腰。这个姿势几乎得从早晨9点保持到晚上6点。店内面积仅五六平方米,且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时间挤压空间,没剩下多少活动筋骨的余地。 江师傅也无意活动筋骨,当专注于时间本身,他对空间就不再敏感了。和笔者同来的热心网友李无田还记得,3月份他偶然拐进这家钟表铺,无论店外如何嘈杂、店内人来人往,江师傅只是心无旁骛地埋头修表,一言未发。在时间的包围中老钟表匠修理着时间,忘却了身外世界。 机械表的青春节拍 涨潮般的销售量,兴旺了的修表行 修表时江师傅摘下老花镜,戴上能将零部件放大五六倍的单眼眼罩。这种眼罩要用眼皮夹住,挺有难度。江师傅则感叹:“老喽,年轻的辰光哪里需要戴眼罩啊!”印证年华老去的还有满头银发,在低矮的日光灯下,分外耀眼。 修理时间的人逃不脱时间,反而更容易感受到时间带来的变化。 江师傅本名江三元,初入行才十七八岁,家中排行老三,70届。由于大哥、二哥插队落户,补贴家用的担子就落到他肩头,只好夹起青春期的尾巴做学徒。幸运的是,江三元踩准了上海钟表行业的青春节拍。 江师傅说,修表比做表还难。因为机械表为手工制作,烙有匠人的个人印记,一旦损坏,唯有技术高超、经验丰富的老法师方能打磨出相配套的零件。“表壳、后盖、机芯要老师傅用车床一件件车出来,所以讲,修机械表跟量身定做新表是一样的。” 反复的拆、修、装中,江三元变成江师傅,黑发变白发。他也目睹了钟表业的进步。例如,普通手表有17钻,上海牌手表则为19钻,“钻数指手表里的宝石粒数,反映手表质量。17钻其实就够了,但上海牌偏要多加两粒,显示它档次高。”而现在,多数机械表都是35钻的。但市场,已经冷清许多。 手艺人的尊严与敬畏 天性热爱修表,尊重时间 1990年代电子表兴起,几乎一夜间,把国产机械表冲击得溃不成军。江师傅也发觉,从那时候开始,来修电子表的人日益增加,表芯,也以日本、瑞士、美国的为主。国产表芯一度淡出了视野。所幸,他的日子要好过些。因为表总会坏的,也就总有人找到江师傅。但修电子表不太“过瘾”。 机械表分全自动和手工上条,手工上条又分单机、单历和双历。“光单机就有大约140个零件,全自动手表就更多了。”这些零件组成了振动、擒纵、传动轮等系统,内部结构复杂,足以把外行绕晕。“我们当初怎么学的?全部拆开,再装起来。”最初,带教老师丢过来一只锈成一块的闹钟,宣称把它修好就算出师了。徒费了大半天江三元才搞明白,这个钟是修不好的,老师意在提醒他,手艺绝非轻易练成。 江师傅还觉得,很多地方对时间本身也怠慢了。二十年前他从十六铺搬到浦东后,每天坐渡轮上班,从前7分钟一班,现在要等人满才开船。“人生3万个钟头,每天少说浪费半小时!”对时间的白白流失,钟表匠是耿耿于怀的。 不过,江师傅最忧心的莫过于谁来继承他的时间。他带过徒弟,但多已转行,“修表是很枯燥的,需要细致、耐心,年轻人哪里有?”至于自己为什么能干40多年,他回答:“天性是讲不清楚的,就是热爱这一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