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少闻的音乐穿过田野,而我于田野之外发明出属于未来的夜之奢华的魂灵。” Jacques Villon, Arthur Rimbaud 1961 兰波:从不眠夜到黎明[法] 皮埃尔·巴谢苑宁 译 让-皮埃尔·理查曾如此精准形容兰波笔下的黎明时分“这一难以言喻的时辰”:“兰波与太阳同时起床。清晨3点,介于日夜之间,夜已阑珊,而白天尚未来临。” 〔1〕理查捕获到的是梦醒时分,一个益于发明且孕育希望的时辰。但假如我们由此得出结论,以为作为夜与日、眠与醒、休憩与劳作之间分界线的黎明是边疆分明的,便错了。这一时辰,的确发作了断裂,但同时也有另一种关系在断裂的两端之间树立起来了,这是一种相互弥补、相互渗透的关系。理查曾点评过兰波写给德拉阿耶 (Delahaye)的一封信(1872年6月),假如我们细细读之,就马上会发现:“……我的写作时间是夜晚,从午夜到早上5点。” 〔2〕所以,“清晨3点”或者说黎明所代表的,不是截然的割裂,而是一种夜向日的渗透。这是一段混沌的、交叠的时间,或者说是一个过渡阶段,有些人此时仍在沉睡,有些人则已起身劳作:“眼前的高中宿舍阒寂无声,而路上已响起载重车那断续而响亮的悦耳声音。”醒来的兰波,置身于文中所写的两个空间之外,享用着两者的同时性,且并未和睡眠或者说自己的睡眠脱分开来。正如《彩画集》 ( Illuminations ) 中《黎明》 ( Aube ) 一诗所呈现的那样,这一时辰代表着一个交界地带的起点。这首诗处于一种矛盾之中,一边是“我拥抱夏日的黎明”,一边是“醒时已是正午”。诗中的时间定位是交错的,既有醒来的刹那,也有睡眠在醒后延伸的时段。不论是在睡眠过程中坚持苏醒,还是从自身幻化出另一个生命(“孩子”)以借取或吸收其睡眠,这两个行为在诗中曾经合一。同样,在《最后的诗句》 ( Derniers vers ) 以及《天堂一季》中,“晨间妙思” 〔3〕(Bonne pensée du matin)恰产生于“夏天清晨4点”到“正午浴海而生之前”的时段。这一次,角色的分配很明晰,一面是“爱之眠仍在继续”,一面是:
恰是在同一时期,兰波写下了上文提到的那封给德拉阿伊的信,并把“高中宿舍”与“路上载重车”置于同一时空中。诗中所思可称“妙思”,由于诗人没有将“工人”与“情人”对立起来,而是借黎明到正午的这段时光把二者分离起来,树立起一种奇特的关系,从侧面把沉睡者与已醒者相连,而两方却浑然不觉,就似乎整个操作是在他们头顶之上完成的,是在维纳斯以及读者那好意的、洞穿一切的眼光的注视下完成的:
兰波在《天堂一季》中写到的“恐惧感”,不是同样呈现出一种渗透之景吗?只不外后者是在另一种氛围中、另一种布景下展开的:“我堕入持续几天的昏睡中,起床后,圃鸸至极的梦境仍在持续。”这里,醒来依旧没有产生隔断或分别的作用,反而树立起一种关系,一种痛苦的关系,这关系既是机遇(它让人能够同时取得多种感知),但也是风险,由于全然投身此境的人推翻了事物之间以及生命之间至关重要的分界线。《车辙》 ( Ornières ) (出自《彩画集》)一诗同样呈现出多种感知交叠的状态,不外,这次的体验却是高兴的,黎明与阴影被分割开来,却也因而取得一种同时性:“右侧,夏日黎明唤醒了枝叶与晨雾……而左侧斜坡的紫色阴影中,则是泥泞路上匆匆碾下的万千条车辙。仙境次第展开。”不外,仍是在《天堂一季》中,沉睡者与苏醒者的共存却招致二者直接坠入天堂:“敬爱的他沉睡着,我守护在他身边,渡过了多少夜晚时光……”这一次,文中说话之人[我们甘愿将其认作魏尔伦 (Verlaine)]确系兰波所发明,彼时的他正睡着,睡在眼光的注视下。在《谵妄》 ( Délires ) 中,睡眠将二人联络起来,不外并非使其彼此分离,而是令其相互约束,沉眠者处于苏醒者的眼光下,然后者也不外是前者借美貌、肉体以及睡眠之力所操控的一个傀儡。这两个彼此注视的生命紧紧纠缠在一同,的确是“荒唐的分离”! Fernand Léger, Variant of Vies (Lives) (supplementary plate) from Les Illuminations (The Illuminations) 1949 至于夜阑时分,即夜之光华正盛的时辰,情形如何? 我们可借用罗杰·凯卢瓦 (Roger Caillois)关于卡夫卡的一个猜测来解读兰波,即卡夫卡笔下的故事显然皆系梦之记叙。 〔6〕如此一来,我们就应重新思索兰波作品中的整个梦之命题。《彩画集》不就契合这一情形吗?我们想到一个十分简单的设计,小学时期的兰波就曾将其运用到《序曲》 ( Prologue ) 中:“我梦见……自己于1503年出生在兰斯。”省略号暗示主句的呈现没有意义,只待隐去。主句一旦被删除,虚拟与幻象就取得独立,从一个掩蔽的、幽暗的深处浮现出来。 但是,这一解读方式仍有弊病,由于它树立在“分隔”的基础上,把日与夜、醒与梦分辨得太过分明,并未对分隔的实质产生狐疑,没有想到兰波可能会移动或逾越分界线。 不可承认,梦贯串于《彩画集》中的某些诗篇——特别是那些以“城市”为名的,诗集中多处文字都对此有所表示。其中一些较为明白(如“梦中的阿勒格哈尼斯与黎巴嫩”),另一些则表示出梦所独有的不肯定性和被动性——或者兰波以为梦的特征即是如此。诗中叙说者的初衷,在于想象一种让自己免于行动、免于置身事内以至免于想象的情形:“一想到需在这环形空间 〔7〕内寻觅戏剧性的故事,我便对自己说,这些店铺里或许正演出着极为阴险的剧目。我觉得那里会有警察,但法律应该很奇特,于是便不再想象此间冒险家们的生活。”我们这样表白或许更精确:那些城市,特别是万城之城——伦敦,不论在诗人脚下还是心中,都介于半真半幻间。关于此中真实的部分,人们将其提早想象好、绘制好,然后在物质层面加以完成,步步遵照着降服空间的过程。而诗人则意欲发现这一过程所显现的荒唐灵感,并将其渲染扩展:“国度的卫城超越了现代野蛮人一切最庞大的想象。”以至连白天也是人工消费出来的,是“我们所发明的阳光”。诗篇《童年》 ( Enfance ) 中有一段,描写的正是身处公开的作家如何在人工制造的夜里审视城市:“在我的公开客厅上方很远处,房屋生根,雾气汇集,地上泥巴红黑驳杂。魔鬼般的城市,无尽的夜!”这首绝妙的诗显现出,主人公步步深化夜色之中不完整是执念所驱(“……我愚笨到一遍遍重读这些报纸……”),这其实也是他所愿所求的结果(“我是沉寂的主宰者”),兰波常把这一状态称为守夜。 阅读兰波时,我们常需重返童年,此刻也应如此才干了解什么是守夜——夜已来临,大人却不去睡觉,借助火光,他们苏醒地进入到夜色之中。苏醒不代表抗拒夜或持续白天的活动,而是选择一种别样的处境,成为被夜环抱的人。他们聊着天,倾听彼此,或闲或忙,较为放松,略带困意。他们解脱了睡眠固有的自私,解脱了肉体的约束——这约束因他人命令而愈发激烈。守夜是一段位于时间之外的时间,在没有任何坐标的世界里流逝着(往常是今天还是明天?),是属于奇妙与了悟的时辰。兰波化身为“做梦的小拇指”,盗走了这样的时光。 童话里的守夜代表着相聚,而兰波笔下的守夜却让人孤独。哪怕两个“流浪之人”同时堕入未眠之境,也无法产生心灵相通之感:“不幸的兄弟!我欠他多少个难挨的未眠之夜!” 〔8〕这是由于,一方面,兰波能够掌控自己的夜:“人世少闻的音乐穿过田野,而我于田野之外发明出属于未来的夜之奢华的魂灵。”另一边,“魔鬼医生” 〔9〕却苦于梦与醒带来的不安,这不安所引发的种种行为相互矛盾又彼此关联:“简直每天晚上,我那不幸的兄弟都会刚睡不久就起来,嘴里烂臭,两眼枯死——如在梦中!他把我拉到客厅,大声讲着自己那愚蠢伤感的梦。”对兰波而言,不论是孤身一人还是有人在侧,夜里不睡都意味着突破规则——睡眠的规则[“在本该睡觉的时间没有睡觉”——《利特雷 (Littré)法语辞典》]。夜里不睡代表有意质疑日常生活以及自身所具有的时间结构,但这么做不是为推翻次序,而是为发明出其他更丰厚的东西,好像重筑一个空间,重塑一片景色。 〔10〕 那么,往常我们就能了解兰波为何给予其最爱的两个时辰——黎明与晚间以如此殊荣,这二者在其笔下紧密相连以至彼此融合:“这里最让我沉浸的,是夏天的第一个清晨以及12月的一切晚上”,这句话就出往常前文提到的兰波于1872年写给德拉阿伊的信里。另外,《醉舟》 ( Le Bateau ivre ) 中的这一名句也把两个时辰关联起来了:
我们在《波顿》 〔11〕( Bottom )(《彩画集》) 中发现了同样的糅合之笔,不外在这首诗中,兰波没有止步于仅将晨与暮交叠,而是呈现出这些时辰继续更迭的过程,展示出使其彼此融合的某种衔接性。“晚间的影子”逐步过渡到其对立面:“早上——喧哗的六月黎明——我奔驰在田野上……”不停地奔驰,“直至郊野的萨宾女人投入我的怀抱”。还有一种力气以至超越了晨与暮这两个时辰的降生之力,那是一种持续之力,一种近妖的延伸才干。“晚间”“晨间”“未眠的夜间”,这些词语间或呈现于兰波笔下,皆表示出这一力气。我们曾经知道,若在“黎明” (Aube)提早醒来,究竟会再睡着(“黎明与孩子一同躺倒在树下/醒来已是正午”)。另一首诗《王权》 ( Royauté ) 中也描画了同样的时间延展的状态,起笔是:“一个美好的清晨……”继而展开:“他们的确整个上午都是王者。”以至连“整个下午”也是。这些时段究竟指代何时?它们有着再寻常不外的名字,但往常其特征和区别都在逐步消逝。在《迷醉的上午》( Matinée d’ivresse,迷醉是拜大麻所赐)这首诗里,诗人关于起与止表示出近乎顽固的关注(“这开端……终了……终了……”“曾开端……往常终了……”),一切似乎都阐明“上午”是“前夜”的一种继续。“军号奏响时”,大麻就会变回那“古老的不调和之音”。从这一角度说,上午已是次日,只不外是一种未被睡眠或其他真实屏障与前夜隔开的次日。波德莱尔在《道德》 ( Morale )(《印度大麻之诗》) 中强调了毒瘾满足后的惩戒:“但是第二天!可怕的第二天!” 〔12〕与之相反,兰波(在《迷醉的上午》中)却希望坚持昨日与今天之间的连续性:“我们肯定你的方式!我们不会遗忘,昨天使你为我们的每一段时间都染上光辉。”前夜为次日“加冕”,同样,次日也使前夜变得“崇高”,似乎遵照着一种有意为之的互动准绳:“这里的一切,愿你们因昨夜记忆而变崇高……短短的迷醉一夜,多么崇高!——即便只为你赐予我们的面具。” Fernand Léger, Matinée d'ivresse (Morning Drunkeness) (plate, page 67) from Les Illuminations (The Illuminations) 1949 前夜,作为与世隔绝的心醉一晚中最中心的部分,不正是关于次日的一种准备吗?前夜是筹策大事的机遇,是等候的机遇、自省的机遇,正如《天堂一季》中《分手》 ( Adieu ) 一诗所言:“而往常只是前夜,让我们都去接纳那些强劲的力气或理想之温柔所带来的能量流吧。日出时分,我们将怀着不相上下的耐烦,走到光彩耀眼的城市中去。”动身者可谓充溢斗志以至像个战士,这一心态中有慌张也有松弛。慌张,是由于需求毫无困意、毫不畏缩地穿越黑夜:“难熬的夜!……内心的挣扎要比人类的战争更残酷……”;松弛,是由于需求吸收黑夜在转化为白天的过程中赐予我们的“能量流”。我们在诗人发出的发起令背地、在其振臂一挥的姿势背地,看到了他童年的盼望,一种从黑夜之中吸取或畅饮能量的盼望,正如这篇多年前的旧作《初领圣体》 ( Les Premières Communions ) 所表白的:
不眠夜或者说守夜,既是关于夜之力气的对立,同时也是一种接受。假如说入梦即意味着坠向另一个世界,那么在守夜过程中,我们便不会与梦相遇。兰波甘愿将认识一分为二,让两个自我相互陪伴,一同坠向睡眠之境,彼此见证这一过程,正如《平凡夜曲》 ( Nocturne vulgaire ) 中所描画的:“我一脚撑在檐口上,沿着藤——下至马车之中,这承载我孤独睡梦的灵车、庇佑我痴言妄语的牧屋……”梦之幻象由此而生,延展开来。诚如让-皮埃尔·理查所说,兰波“强调幻象源于他自身。假如没有他,幻象也就不复存在” 〔13〕。梦中幻象远非圆满的臆想,无法与日间现象媲美,它不时团结或繁衍,却一直坚持苏醒,认识到自己是被睡意所包抄、所承载。做梦人明白,自己正坐着一辆由“马夫与梦中的野兽” 〔14〕所差遣的“车”前行。的确如此,虽说《平凡夜曲》深深沉浸于梦中,但是诗中所释放的画面却从未与其制造者全然割裂,这制造者便是感官的幻觉——被怂恿同时也被监视的幻觉。诗中自有一股灵动之“气”,将一切“含糊”“隐去”“吹散”。“在右侧窗上方的缺口处”,画面产生了变形;之后,“一片深重的青蓝之色逐步浸染画面”。诗中最让人意外、最天马行空的一幕来自一个从句,我们无法分辨其所属主句:“——且将我们送至犬吠声中翻腾,穿过荡漾的水与泼洒的酒,任其拍击……” 我们常留意到,《平凡夜曲》中的幻景与诗人的注视有关,这是一种半苏醒半梦境状态下的注视,是对火炭及其繁复的幻化之象的注视(“一阵风,扯开了歌剧的大幕……一阵风,吹散了炉火的边疆”)。同样,在《守夜》 ( Veillées ) 一诗中,至少是第2节和第3节中,诗人把留意力放在了幻觉的产生背景及其变更莫测的内容这两方面上。整个第2节都表示了这一点,兰波用一种冷漠到近乎狠毒的言语,描画了想象破灭的过程,虚幻的元素赤裸着、哆嗦着出往常眼前:“灯光再次映照在房子主梁上。屋子两端 有种种布景,腾起的和声相互融合。守夜人对面的墙壁上,映照出脑海中不时变更的舞台沿幕、带状气流与各色地貌。猛烈的、快闪的梦境中,汇集着情感丰厚的生命,其形貌不一,性格各异。”兰波口中的“守夜人”在作品处却变成“做梦人”,这是由于视角发作了变更,兰波此刻关注的是一种矛盾的苏醒状态,如华莱士·史蒂文斯 (Wallace Stevens)所言,这是一种“睡梦之中的苏醒状态” 〔15〕。兰波笔下的梦已失去连续性(特别在叙说或情节层面)及其自我中心视角,变成一种眼光的历险之旅,而“不眠夜”正投射其中,映在“守夜人对面的墙壁”所构成的黑色底幕上 〔16〕——只需以黑为底(如第3节提到的“黑色火炉”或“魔法深井”),画面方得以显现。这黑暗,作为不眠夜里达于自省之境的必要条件,还明白出往常《片语》 ( Phrases ) 一诗中:“不眠夜的上空悄然下起了黑色的粉末,激起沁人心脾的中国墨香。——我调暗灯光,倒在床上,转向暗处,看见了你们,我的姑娘们!我的王后们!”黑暗忽然来临(“雨般落下”),从此成为诗人追逐的对象(“我调暗灯光”“转向暗处”)。一个破折号,将两个动作分隔开同时也衔接起。假如说“不眠夜”自身就是一场梦(有意为之的梦或主动发明的幻象),那么,“不眠夜的上空悄然下起了黑色的粉末”这一句,不正是兰波丢失的那句诗——“城市上空悄然下起了雨”——或其原型吗?在《无言的浪漫曲》 ( Romances sans paroles ) 中,魏尔伦曾援用这句诗作为一首诗的题词。我们暂且不论魏尔伦能否依照自己意愿改动了兰波的诗句,还是如其所言保存了原句,抑或是由它衍化出全新的诗句。这里,我们再次留意到“城市” (ville)与“守夜” (veillée)两个词在音与意方面的对应性,而这一对应性在《彩画集》的其他篇章中也得到了印证。 〔17〕所以说,飘落在守夜人上方的雨正是一种粉化的、可吸收的夜,我们需懂得如何接纳它。诗学的巧思,或者说那些将短短终身献与诗学的人的巧思,恰在于抹去了晨、昏、夜三者之间的界线——而非此三者自身。 〔1〕 Rimbaud ou la poésie du devenir, Poésie et Profondeur , Points/Seuil, p. 189. 〔2〕 uvres , Rimbaud, éd. par S. Bernard et A. Guyaux, d. Garnier, 1981, p. 353. 〔3〕 Bonne pensée du matin, Poésies-Une saison en enfer-Illuminations , éd. Louis Forestier, d. Gallimard, 1999, p. 152. ——译注 〔4〕 赫斯珀里得斯(les Hespérides),希腊神话中意味夕阳的三位仙女,居于世界最西端,掌管金苹果树。——译注 〔5〕 此处译法参照了兰波评论者让-吕克·斯坦梅茨(Jean-Luc Steinmetz) 的解读,后者以为这句诗寓意着“维纳斯浮出于泡沫上”,灵感来源于赫西俄德(Hésiode)在《神谱》( Théogonie )中所述的维纳斯降生的故事。——译注 〔6〕 L’incertitude qui vient des rêves , d. Gallimard, 1956, p. 139 et suiv. 〔7〕 原文为英语“circus”,常指马戏场或古罗马竞技场,这里指普通意义的圆形空间,兰波在前文中用此词来形容拱廊构成的商业区(Le quartier commerant est un circus d’un seul style, avec galeries à arcades, Poésies-Une saison en enfer-Illuminations , Villes I, op. cit., p. 223)。——译注 〔8〕 uvres , op . cit ., p. 278. 〔9〕 魏尔伦曾在一封信中称自己被兰波描画为“魔鬼医生”,因而评论界通常视这首诗为两位诗人共同生活时期的写照。——译注 〔10〕 Jean-Pierre Richard, op . cit ., p. 226. 〔11〕 波顿(Bottom),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中被魔法变成驴的一个人物,兰波这首诗的原名即为《变形》( Métamorphoses )。——译注 〔12〕 uvres complètes , Pléiade, 2 vol., 1954, p. 473. 〔13〕 Op . cit ., p. 245. 〔14〕 经过在“眠”(somme)与“梦”(songe)之间树立起某种对等性,安德烈·纪由(André Guyaux)似乎彻底阐明了从“睡眠的野兽”(bêtes de sommes)到“梦中的野兽”(bêtes de songe)这一转变过程中蕴藏的文字游戏( Lectures de Rimbaud , Université de Bruxelles, 1982, p. 185)。 〔15〕 Longues lignes indolentes, trad. fran. Linda Orr et Claude Mochard, Po&sie no° 12, p. 57. 〔16〕 夜间火车的窗玻璃同样能起到“幕布”的作用,车中人可随心所欲让种种画面呈现或消逝于这幕布上。这些画面或来自车厢内部场景,或源于窗外阴沉的郊野现象(“你将合上双眼,不去看那窗上映出的 / 黑色群魔与群狼的 / 善良可怖的嘴脸”)[《冬日所梦》( Rêvé pour l’hiver )]。保罗·克洛岱尔(Paul Claudel)曾援用《七岁诗人》( Poète de sept ans )中的诗句(“汹涌而来的小提琴声,令他双眼放光”),并指出视觉或幻觉的扭曲在兰波笔下的重要性( uvres en prose , J. Petit et C. Galpérine, d. Gallimard, La Pléiade, 1955, p. 494)。 〔17〕 C. Chadwick, tudes sur Rimbaud , d. Nizet, 1960. 选自《入眠之力:文学中的睡眠》,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2021.11 /点击图片跳转置办此书/ 法兰西思想文化丛书 20世纪90年代,三联书店与北京大学法国文化研讨中心协作出版了“法兰西思想文化丛书”。十余年间共翻译出版27种,荟萃诸多大家名著,开一时习尚之先。时隔20年,中国的人文学术环境已发作极大改动,全新的视野带来了全新的需求,引介新一代的西学经典正成为学术树立的十万火急。自2014年起,北京大学法国文化中心与三联书店继续协作,重启丛书出版计划。新书系持续以思想史为主线的思绪,兼及文学史、艺术史等范畴,推出国内尚未出版过的人文社科名著首译,并精选当年丛书终曾经绝版的佳作,修订再版。置信这场中法两国思想者间耐久、深化、自由的对话,关于思索当今世界问题与共同面对人类的未来具有弥足可贵的意义。 |皮埃尔·巴谢(Pierre Pachet,1937—2016),出生于来自敖德萨的犹太裔移民家庭,法国作家、批判家、文学研讨学者,任法国重要文学刊物《文学半月谈》编委三十余年,曾执教于巴黎第七大学,开设著名的研讨班“理性批判”,涵盖古今经典,特别是古希腊政治哲学、希伯来典籍和俄罗斯文学。代表作包含文学研讨集《入眠之力:文学中的睡眠》《灵魂晴雨表:日记的降生》《一到一,文学中的个人主义》,深思冷战史的《雅西说话》《窥伺,关于认识与历史的札记》,及一系列回想录式作品《吾父自传》《彼时的爱》《在我母亲面前》等。 |译者简介:苑宁,文学博士,任教于北京外国语大学法语学院,研讨方向为二十世纪法语诗歌、比较文学,译有《阅读场》。 题图: Les Plongeurs in the living room of Wallace K. Harrison . Installation view. Courtesy of Galerie Gmurzynska. VG Bild-Kunst, Bonn 2016. 排版:阿飞 转载请联络后台并注明个人信息 兰波评传:履风的通灵人与盗火者 这朵花的名字叫做“名字”丨兰波与花朵 经过睡眠,我为自己谋取了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