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左衡 曼菲，是那位舞者的名，罗姓。她出生时父亲觉得女儿已多，遂以“满”字谐音为名。名如其人这件事情，全世界各地的人类都是迷信的。 “罗曼菲”这个名字就似乎隐喻了她的命运：能够是曼妙自由的舞姿，能够是产生罗曼蒂克情味的年代，在字音上那个“菲”字又能够是对罗曼蒂克迷思的承认。 现代舞，从降生那刻起，便背离了华美漂亮俗气等观念。舞者似乎只是让身体在空间和空间里短暂的存在，或者说，绽放。一定美得令大众悦目怡情，凡是看到者，却都能用肉眼感受生命的外形，惊呼不可思议。
1987 初次個人舞展「羅曼菲舞展」1，「劉振祥攝」 2006年3月，罗曼菲病逝。2015年9月16日，她的华诞，纪录片《曼菲》首映。中距离开的八年多，正能够把感情的波澜平复，也能够把她的生平放入更深远的时光，故看得愈加真切。 她的师长、亲人、朋友、学生，讲着她的事迹，都平和亲切，真的像她罹患重病时所希望的，大家只当她在隔壁睡着。 台湾国语婉转温和，如南国的暖风细雨葱翠树木，极容易予人接近之感，特别是对姓名三字的人常只呼其名而省略姓氏。看着影片里大家“曼菲曼菲”地叫，观者如我，不知不觉也似乎和她很熟了。
周書毅 「藝碩文創提供」 其实我们和曼菲不熟，和这部纪录片讲述的很多人、事都不熟。顶多是模含糊糊记得在哪里听过见过有关他们的只言片字。好比我，看完影片，去书架上取下《云门舞集与我》和《十年一觉电影梦——李安传》，从插图照片里翻找曼菲的影子。那个在李安林惠嘉夫妇结婚现场照里呈现的小姑娘就是，只不外，这小小的惊奇又能帮我们了解她多少？ 艺术史一定会记载，曼菲是台湾现代舞蹈史的重要参与者，是云门、云门2等多个团体的主干，作品和弟子众多，贡献斐然，等等。但她的终身真实没这些概念，只是一片自然，用建构主义的史观观照真实滑稽。所以我当然更观赏电影的做法，用近乎编舞的结构来呈现曼菲的终身。 小时分，人生刚刚开幕，教员夸奖她有舞者的身体；中间的意气风发自不待言，到年逾不惑时，约一帮同龄好友组成跨界舞团，照样神采飞扬。患病后，在一件浴缸里演绎墨西哥天才女画家弗里达（Frida Kahlo，台译芙烈达）的自画像，分明看到两位女艺术家血脉交流。病重，闭幕在即，她却忽然一个抬脚过顶，让医生护工都为之解颐。这些不是大历史，但更曼菲。
病房日誌 「藝碩文創提供」 不要误解，影片里并没有大段的曼菲舞蹈。事实上，凡是曼菲的舞蹈，陈怀恩导演都只用陈年录影带来播放。模仿信号时期的介质，到今天光怪陆离，曼菲已逝，曼菲的录影带已含糊。这真的是一部诚实透顶的纪录电影。高清数码摄影机只拍往常，聚焦在人物和他们所讲述故事的距离感上，偏偏不肯搞心情的沉浸。 用了许多精彩的人物舞台照片，将舞者和舞蹈都凝固成雕塑。但是，这种莱辛《拉奥孔》结论式的凝固多么正确——捕获到的瞬间张力大到能截断时间。这也是林怀民面对舞蹈《春之祭》复排时的迷惑：大理石白，难道竟会是史诗英雄的颜色么？
劉奕伶 「藝碩文創提供」 历史不语，世界无解，电影将这些照实传送。曼菲的学生也已当了教员，运动镜头记下他如何把台湾当地信仰编入舞蹈教学，慢镜头记下他在街头跟随并注视街头宗教舞蹈队伍行进的表情。三太子大头偶转过街角前回过身来，竟和注视者在一组剪辑里遥遥相望。这已是最显眼、最不够纪录的手法了。 林怀民先生置信，舞蹈近诗，难以言喻。《诗经·大序》早说过，“言之缺乏，故嗟叹之。嗟叹之缺乏，则咏歌之。咏歌之缺乏，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陈怀恩导演显然认同，影片没有旁白，字幕仅交代信息。当曼菲的朋友们把事情说完了，电影就默然。只见天高地迥，舞者舞着。
曼菲北藝大上課，劉振祥攝 闻一多说，诗如戴着镣铐跳舞。对包含现代舞在内的现代艺术而言，传统的艺术和美学即是桎梏。可关于一切包含舞者在内的艺术家而言，生命自身即是桎梏了。必定发作的老去、死去，必定地决议了曼菲的命运。但假如不老、不死，谁会惊叹于艺术？我们常常不会察觉到镣铐曾经带给好的诗人、舞者、电影人的繁重和约束，常常只觉得好。 什么是艺术里的好？是美吗？含糊的录影带上，曼菲舞蹈《挽歌》，近乎无休无止地回旋。至少，那已不是我们所能了解的美。但却是我们能够注视并倍感惊异的艺术。事实上，我们很难忽视影片里舞蹈和电影的方式。
鄭宗龍 「藝碩文創提供」 所以《曼菲》之如流水，不是流水账簿，而是“客心洗流水，繁响入霜钟”的存在体悟。在曼菲的故事之外，观影者能够得到的真实太多。导演自述，其中有对舞蹈的了解。 在我眼中，真实也还有对享誉世界30多年台湾舞蹈的回想与敬意，对舞者生命观的影像解读，后一种以至触及了人类之所以为人类的问题。导演又以此电影创作的过程反观了电影。凡此种种，都不可能分开一种叫做“艺术涵养”的沉淀。
余采芩 「藝碩文創提供」 近几年，我们在各种渠道遇到舞蹈的机遇渐多，看到电影的机遇更多。但我们真的不能说，我们所闻所见的，都可谓艺术。太多时分，那些喧哗和骚动着的，恰是艺术的背面。前者出于爱智，后者产自愿望。想到这里，《曼菲》可能带给我们的一定是满足，而很可能是打脸，在火辣辣的羞耻感里一下苏醒，看清自己的不堪。 每年四月，北京都堕入短短春季。花树不顾寒意，怒放在方向慌乱的风里。假如你在，假如你来，看看《曼菲》吧。别当成看电影，要像结识一个人，学会一支舞，留下一串影。 场次信息 4.19四 | 18：30 | 百老汇万国城店 4.20五 | 18：30 | 美嘉三里屯店 4.21六 | 13：30 | 卢米埃长楹天街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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